【剑始24h石板爆破计划 6:00】罪
*本文时间线在假面骑士剑小说的五十年后,即TV结局三百五十年后,皋月、斗吾、小次郎等均为小说中出现的人物。
*剑始性格有夹私设,剑崎黑化预警。
*1.4万+暗黑文学,不喜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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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信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遇见那个叫相川始的男人的。
由于近期城市里持续出现袭击普通民众的恶性伤害事件,安室信已经连着加了一个星期的夜班,外界舆论和来自上司的压力,最终全都落在他这个小小的巡查部长头上,可是任凭所有警员出动,大海捞针地摸排下去,还是始终没有线索。
今天佐藤警部还黑着脸警告他,这件事再不解决,他就可以引咎辞职了。
底层警察没人权唉,工资低,休假少,还要随时准备背锅。
安室信烦躁地解开领带,用仅剩的零钱,从路边的自动售卖机买了一罐啤酒。一口冰啤酒下肚,总算把躁动的火气压下去些许。
他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夜里十二点钟,他租住的公寓附近渺无人烟,连只野猫野狗都没有。
他慢吞吞地往回走,昏黄的声控路灯一盏盏点亮又一盏盏熄灭,有些阴森森的恐怖。一阵夜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突然发现前边的小公园门口好像有个人。
那个人一动不动地站着,好像在看着什么。
本着警察的职业义务,安室信小跑过去,从背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拿出证件,道:“你好,我是警察。最近有针对普通民众的恶性伤害事件发生,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还是尽快回家吧!”
话音刚落,那个人慢慢地转过身来,这时候路灯也恰好亮了,映出一张年轻而瘦削的面庞。
他平静地打量了一下安室信,没有回答,只抬手指了指左边。
路灯不甚明亮,但也足可以看清几米开外的情况。安室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个人倒在血泊里,看起来早就没有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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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审问完毕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那个穿风衣的年轻人自始至终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和职业:相川始,一个自由摄影师,除此之外无可奉告。
他自称是偶然经过,闻到了血腥味才会走过去——虽然安室信觉得十二点还在夜深人静的小公园附近徘徊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但是检验科仔细地检查过他的衣物和随身物品,只有一些钱和一架摄影机,没有任何利器,身上也没有发现鲁米诺反应。
安室信只能放人。
这是伤害事件发生以来第一次出现死者,佐藤警部对着安室信破口大骂,勒令他停职检查。
从警部办公室出来,路过技术科,那个死者被横放在担架床上,从头发和身材来看,那应该是个中年男人,因为面部毁损严重,很难查清他的身份。男人肥硕的肚子整个凹陷下去,像是被大摆锤狠狠地砸了一下,皮肤寸寸皲裂,内脏大面积出血,死得分外凄惨。
等到明天一早消息扩散出去,只怕整座城市都会陷入恐慌。
安室信猜想自己真的要准备辞职了。
他打着哈欠走出警局,却惊讶地发现相川始还在大门口,正向他望过来,目光淡漠而平静,仿佛越过了千山万水般苍远。
“你……是在等我么?”安室信走过去问。
相川始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可以帮你破案。”
半个小时后,狭窄的出租屋里,两个男人坐在茶几两侧,四目相对,气氛诡异。
安室信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能帮上什么忙,相川始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估计刚踏出大学校园,摄影师和警察,这专业也不对口啊!
可是相川始的话语却好像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总之,安室信听完就好像笃信不疑,看他没有住的地方,就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你说你可以帮忙,是有什么头绪吗?”为了警察那所剩无几的尊严,安室信板起脸问。
相川始掉头,自顾自地起身走到墙边,白板上钉满了之前的受害现场的照片,是安室信从警局影印回来的,这些日子,即使是休息的时候他也会盯着看,都快看出幻觉了。
“怎么了?”迟迟没有等到回答,安室信忍不住问。
相川始蹙紧了眉,深邃的眼眸中似有凌厉的寒光夺眶而出。半晌,他转过身来,沉声道:“这不是人类能够造成的伤口。”
安室信没想到他故弄玄虚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翻了个白眼:“不是人,难道是鬼吗?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不是鬼。”他看起来很认真地摇了摇头,“是……怪物。”
“呀,你还越说越来劲了!”
“所有的案件都发生在夜间,袭击者从背后出手,一招制敌。受害者大多是后背和肩膀受伤,伤口又宽又长,深可见骨。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即使是相扑选手也没有这样强大的爆发力和攻击力。”
安室信张了张嘴,一时忘了怎样辩驳。
“而且,这些伤口的边缘并不规则,说明不是利器所为。”
相川始看着他补充道。说完,相川始越过愣住的安室信,从茶几上的冰桶里掏出一把冰锤,递到他眼前:“你可以尝试一下,用这样的钝器能否在人类的身体上留下同样的伤口。”
安室信没有伸手,他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青年,忽然觉得脊背一阵阵地发凉。
“你……你到底是谁。”安室信咽了口唾沫,艰难地问,同是手下意识地去摸别在后腰的手枪。
“我是……相川始。”相川始垂了垂眸,似乎想起了久远前的旧事般,露出一点莫名的怀念,继而轻声呢喃:“……只是相川始就足够了。”
“你说什么?”安室信没听清他的后半句话。
“没什么。”相川始又恢复了那种冷冰冰的模样,“总之,这不是警察能够解决的事。”
安室信看了他半天,忽然笑了笑,坚定地摇了摇头,慨然道:“不,无论凶手是谁,我都会将他抓捕归案给你看的!”
相川始有过一瞬的怔忡,那笑容,那语气,让他瞬间回忆起那张血迹斑驳的面孔。
时光推移,岁月更替,他以为体内那颗邪恶的心脏早已变得冰冷而无知无觉,却在记忆翻覆的那一刻柔软地跳动了一下。
于是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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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是夜, 城市边缘一所僻静的公园里,伪装成上班族的安室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道:“你确定凶手会在这里出现?”
相川始诚恳地摇了摇头:“不确定。”
“什么?”安室信怒不可遏,“不确定你还让我来这儿做诱饵?”
“我在地图上查看了所有案发现场所在地,将它们在地图上连线之后,交点就是在这个公园。”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的老巢就在这儿?”安室信激动地问。
相川始点点头:“但我没说它今天一定会出门。”
“老子信了你的邪。”安室信捂住眼睛:他究竟在期待什么?难道相川始的隐藏职业是个侦探么?
相川始道:“试一下,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坏了。”
安室信哑口无言。他本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给自己淋了一身啤酒,装作是喝醉了的模样,仰躺在公园的长椅上。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周围还是安静得可怕,只有持之以恒的乌鸦夜啼,晚风吹过头顶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好像是一首催眠的小夜曲。
连续多日睡眠不足,最后安室信实在忍不住,打了个盹儿。梦里,秃头的佐藤警部还是不肯放过他,那些案发现场的照片也像跑马灯一样在他眼前飞快地闪回,搅的他不得安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他好像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寒风吹过,在他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之前,已经有人将他一脚踹开。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黄色的长椅被拦腰砍断。安室信在坚定的鹅卵石地面上滚了好几圈,强忍着疼痛龇牙咧嘴地起身,定睛一看,全身的汗毛都耸立起来。
晦暗不明的光线里,依稀可见破碎的长椅后站着个一人高的“怪物”——怪异的触角、头部和生有倒刺的手臂,两个看起来是眼睛的东西闪着幽幽的绿光,“它”的手中似乎有一个长长的弯月形武器,前段有密密麻麻的锯齿,泛着血腥的光芒。
安室信忘记了喊叫,下一秒,那个怪物已经张开血盆大口一跃而起,举起武器向他冲了过来。他本能地躲闪,随即,相川始飞一般挡在他身前,结结实实跟那怪物对了一脚。
那怪物虽然高大,身形却甚是灵敏,拳脚迅猛。安室信很快克制住内心的恐惧,爬了起来,和相川始两个一左一右地跟怪物缠斗起来。
……可惜,二打一未遂。
安室信只打了怪物一拳,整条手臂就震得发麻,然后就被怪物一掌拍在下颌骨上,整个人都被扇飞了出去。他直接失去知觉了几秒钟,天晕地转,口里、鼻里都涌出血来。
他依稀听见是相川始在说:“早就说了这不是你能解决的事。”
他抬起头,一个高大的豹纹身影撞进他的视线里,紧接着,他就倒地不起,彻底陷入了昏迷。
最后的记忆,是不知从哪里来的红心形的光,一闪一闪的,就像美少女演唱会上的爱心应援灯。
“Spirit。”
一声诡异的机械音响起,重新变成红心2身体的相川始蹲下身来,仔细检查了一下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怪物”,继而皱了皱眉。
果然又是亚种。
他有些失望。自从皋月紧急联络他,说研究所的undead实验样本被盗,已经一个月过去了。这座城市陆续出现袭击事件,也已经半个多月了。
据皋月说,盗走实验样本的可能是研究所里一个叫绫小路的研究员。皋月和斗吾商议之后,怀疑绫小路将人类和undead的基因组织进行了融合实验——类似于几百年前天王路研究的人造undead。
相川始暂时还不知道绫小路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过,当初的KerberosⅡ,就是集齐了四个类别的假面骑士之力才能打败。如果让人造undead继续在城市肆虐下去,毫无疑问将会有更多的无辜民众受害甚至被杀。
半个月来,相川始一直在追寻人造undead的踪迹,也遇见过两次正面对抗,不过皋月检查后发现,被击败的几只都是用人类尸体和undead基因融合而成的亚种,真正恐怖的是用活人进行融合的undead母体。
认识安室信是个意外。不过考虑到对方是警察,可以帮忙收尾,相川始选择了暂时跟他合作,顺便得到现场的一些线索,追踪绫小路的所在地——因为是人造undead,相川始无法从远距离外感知到属于undead的气息。
没想到又一次徒劳无功。
相川始也只能重新变身,将那只undead毁尸灭迹,免得曝光之后弄得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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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安室信的伤并不严重,轻微脑震荡加上下颌骨轻微骨折,其他都是些皮外伤。反正他正在停职检查,正好养伤了。
安室信醒来的时候,医生已经给他打好了石膏,身上像木乃伊一样绑满了绷带。相川始坐在病床边,他仔细打量了一通,发现对方甚至连一块皮都没擦破。
安室信顿时怒火中烧:难道昨天他嫌弃完自己就跑路了?
“你醒了。”相川始面无表情地丢过来一个信封,“你的同事让我转交给你。”
安室信瞪了他一眼,艰难地拆开信封,里面是那个死者的被害现场照片。
“我的同事怎么会……”
“我报了警,告诉他们你被袭击了,他们来的时候顺便带过来的。”
“那他们人呢?”
“有死者出现的消息已经传播出去,现在他们应该都在警局门口鞠躬致歉。”
安室信感觉一口老血闷在喉咙里:与同事们一起去接受民众的指责,和被怪物袭击相比,到底哪个更悲剧一点?
“你要是想,我可以用轮椅推你过去。”似乎看穿了安室信的所思所想,相川始看着他的眼睛如是说。
安室信默念了三遍入职宣言,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想起昏迷之前的见闻,问道:“……昨天晚上的那个,就是你说的‘怪物’么?”
“是。”相川始紧了紧眉,“这回你相信了?”
“……那怪物是什么?”
哪怕是自己亲眼目睹甚至成为受害者,安室信还是很不愿意相信超自然生物的存在。
相川始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安室信看他一副谜语人的样子,又问:“我昏过去之后……你是怎样带着我逃脱的?”
“我没有逃。”相川始轻声纠正,答非所问:“我叫了救护车送你到医院。”
这是一个充满了谜团的男人,安室信确信。
相川始选择避而不谈的那些事,一定与“怪物”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可这都只是他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大概,相川始会这样无所畏惧地隐瞒,就是吃准了他不可能将怪物的事曝光出去。
……也吃准了他不敢深究那些秘密。
情势所迫,他也不得不与相川始暂时合作,像猎魔人一样去追索自己根本不可能打败的敌人。
三天后,安室信顶着厚厚的石膏,强烈要求出院。而相川始也并不在乎他是不是会太勉强,任凭医生苦口婆心地说着注意事项,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默默地推门走了……走了……
留下安室信和医生两个人在风中凌乱。
幸而他住院这几天,并没有再发生袭击事件。无家可归的相川始被他安置在出租屋的沙发上解决睡眠问题,对方也没有表示异议——安室信觉得有些可惜,他本来都准备好要怎样损人了。
午夜梦回之际,他不经意地去看相川始的脸。清瘦青年的睡相很好,双手自然地交叠在腹部,即使是在睡梦中,也紧紧地皱着眉,时刻保持警惕的样子。
“Kenzaki……”
忽然,睡意正浓的人口中传出一串模糊的字符,带着欲说还休的万千情愫,在这寂静的夜里陡然响起。
安室信惊讶地张大了嘴:他这是……在叫谁的名字么?还叫的这么情意绵绵……难道是女朋友?
很难想象相川始这样的人会说梦话……直到第二天吃早饭时,安室信还盯着他的脸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相川始冷冷地问。
“没,没什么。”安室信咬了一口面包,心道:其实他还怪好看的。
“快点吃。吃完饭,要去那天u……怪物出现的公园一趟。”
“那里应该已经被封锁起来了。”
“你是警察。”相川始言简意赅。
“警察也不能违背原则……”
安室信还想维护一下自己的职业操守,但直接被相川始无视了,对方一副“就算没有你我也进的去”的样子,让他觉得大受打击。
半小时后,他们站在公园里,相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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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川始没有理会安室,自顾自地绕着公园走了一圈。这所公园附近算不上繁华,外围是低矮零散的房屋,再远一些是穿流而过的护城河,沿着河堤,有一座座早已废弃的厂房,周围杂草丛生,很是荒凉。
他举目而望,若有所思。
“在这儿等着。”相川始随口吩咐道,然后飞快地跑了。
他的移动速度非常快,安室信大伤初愈,根本跟不上他的脚步,很快就被甩在身后,几个转弯过后,就不见了他的身影。
几分钟后,相川始站在一排废弃的厂房前。如果绫小路要进行融合实验,废弃多年而无人涉足的仓库就是最绝佳的掩体。
他闭上双眼,undead的心跳在那一刻变得很慢,很慢,好像周遭的一切都变成了0.25倍速。风声,鸟鸣,乃至于一只虫子的呼吸,都无比清晰地被分辨出来。
须臾,他猛地睁开眼。
“找到你了。”
随着一声“change”,Chalice从某间厂房顶部破空而下。相川始环视着四周,厂房里堆满了他曾在皋月那里看过的仪器设施,不过都被破坏过了,七零八落地在地上乱滚。
他低头从破碎的天花板下面捡起一个培养皿,里面残存着一些undead的细胞。
有什么不对。
相川始微微蹙眉,刚才他感应到的明明是更强烈的undead气息。他警惕地检视着周围,手中的箭矢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他听到熟悉的声音。
“好久不见。”
金属战靴的脚步声沉沉而来,耀目的金色战士从石柱后走出,尖锐的机械音过后,一袭黑衬衫的俊朗青年带着熟悉的温柔笑意出现在他面前。
“始。”
“剑……崎?”
相川始压抑着胸口即将喷涌而出的绿色血液解除了变身。
今天是7月22号,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254天。一分一秒,都是他难以言说的思念。
“你……”相川始觉得嗓子有些沙哑,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偶然发现了人造undead,一路追踪过来。”剑崎一真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堆焦黑色物体,还散发着袅袅黑烟,“你来晚啦,我已经解决了。”
相川始松了口气,跟剑崎简单讲述了一下事情的原委。剑崎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我刚才解决的这个应该也是亚种,虽然速度很快,但战斗力并不是很强。”
“那你见过这个人么?”相川始拿出皋月给的绫小路的照片,“我们怀疑他就是幕后主谋。”
剑崎瞟了一眼,茫然地摇了摇头,“我到这里的时候,就没有其他人了,只有那只undead。”
“大概是他察觉到了什么,提前逃走了。”相川始道。
“不必担心。他匆忙离开,没有任何准备,很容易暴露行踪。”剑崎安慰道。
说完这些,他们忽然陷入了沉默。
自从五十年前击败了统治者和破坏者,剑崎与始就维持着一年一见——石板已经不复存在,但undead的本能让他们无法长久同处。可即便是难得的相聚,他们也只是站在海边,彼此无言地度过一夜而已。
平时,他们极少联络,多数时候,是世界的某地突然出现了神明拯救人类的传说,然后自由摄影师“真崎剑一”奔赴那里,去记录下金色骑士的故事,发表在自己的作品集里。
相川始总是用平实的笔触歌颂着伟大的骑士,就像小次郎的小说里写的那样,但当两人真正四目相对时,一切辞藻都变得苍白无力。
“你……”相川始深吸了一口气,“你还好吗?”
剑崎愣了一下,继而可怜兮兮地摇了摇头:“不好。”
“唉?”
“始,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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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信叼着叉子,狐疑地打量着对面狂炫了三份意大利肉酱面、两块牛排和不计其数的汉堡的金发青年,一边后悔为啥自己要豪气地说“随便吃我请客”,一边默默地为自己可怜的钱包哀悼。
安室信承认,在听了这个人的自我介绍,得知他就是昨夜相川始梦呓之时喊的那个“Kenzaki”——剑崎一真之后,他差点儿惊掉了下巴。
他忿忿地盯着相川始:说好的女朋友呢?
为什么你说梦话会叫一个男人的名字,还叫的百折千回荡气回肠?
为什么你坐在他身边显得那么娇小依人,笑得跟贤妻良母似的?人设都崩塌了啊喂!
为什么他会旁若无人地给你喂饭,还要把你沾在脸上的饭粒拿下来吃掉?这难道不是恋爱中的小情侣才会做的事么?
安室信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崩塌了,有待重建。
吃饱喝足付了钱,安室捧着空空如也的钱包,看向对面的两人:“所以,你这位叫‘剑崎’的朋友也没有地方住?看他这样子,也没什么钱吧?”
相川始义正言辞:“他可以帮你抓怪物。”
“可是……”
“我很好养活!”剑崎举手保证。
安室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刚吃完了我小半个月的工资的你说这句话很没有可信度啊喂!
即便有千百个不情愿,但考虑到有求于人,当夜,剑崎一真还是成功入住了安室的出租屋。
安室本来是想赶剑崎去睡沙发的,奈何他家的沙发太小,实在容不下剑崎高大的身形,而且剑崎本人好像对于他跟相川始一起睡床抱有很大的怨念……总而言之,最后就是他这个主人睡沙发,剑崎和相川始一起挤在他的单人床上。
午夜,轻微的鼾声与窗外的虫鸣交织在一起。没有睡意的剑崎尽量轻柔的翻了个身,却发现相川始眼睛明亮地看着自己。
“你睡不着么?”剑崎问。
“你还不是一样。”相川始嘟囔道。
“像这样睡在一起,已经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吧。”剑崎不无怀念,眼中似有万千星辰飒沓,“那时候明明可以做到腻烦的一些事,牵手,拥抱,并肩,接吻……哈哈,居然都浪费掉了。”
“剑崎,我……”
“千万不要说对不起哦,几百年来你已经说了几万次了吧。”
剑崎的目光柔软而温和,似在庆幸:“即使是现在这样,我也觉得很好了。”
相川始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你还好么?”
他知道,他们两个人都没有睡觉,其实也是不敢。害怕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被undead的本能所控制,害怕会伤害彼此。即使是清醒的时候,长时间同处也要背负着极大的风险。
“还好。”剑崎轻笑道,“那个绫小路也算是帮助了我们。他制造的undead抵消掉了我的战意……除了耳边还是有点吵。”说着,他挖了挖耳朵,试图把不停地鼓动他去战斗的统治者的幻觉一起抠出来。
“你一定不会比我更烦。”相川始道,“你又听不懂undead的语言。”
“始,你居然会开玩笑了。不过,谁说我不会说undead的语言?听了这么多年,聋子也要学会啦。”
于是,剑崎笑着凑过去,用undead的语言在始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相川始的瞳孔骤然紧缩,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忽然就颤动了一下,有无尽的劫后余生般的喜悦蔓延上他的唇迹。
剑崎一真说的是——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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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剑崎的帮助,追查的确变得事半功倍。正好第二天安室信又被佐藤警部叫回去帮忙,剑崎和始可以不必再遮遮掩掩地说暗语了。
白天,他们分头行动,将曾经发生案件的地点都走了一遍,但是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再感应到undead的气息。
黄昏时分,两人先后回到安室家。对着照片墙,相川始叹息道:“绫小路提前转移,肯定是知道了我们的存在,这几天都没有再次出现undead伤人的消息。如果他一直这么销声匿迹,我们也没办法找到他。”
“他既然敢制造出undead,一定还有后手,不会中途放弃。”剑崎喃喃自语,“应该还是有踪迹可循的。”
“你有头绪了?”
“我只是在想,这段时间你已经打败了三只亚种,我也打败了五只。绫小路是从哪里得到这么多尸体,用来合成人造undead?”
相川始眼前一亮:“坟冢?”
剑崎摇了摇头,“下葬后的尸体一般会很快腐败。比起坟冢,我更倾向于能够保存新鲜尸体的地方。”
“太平间,医院,或者……”相川始自言自语,“……葬仪屋。”
“太平间一般都在医院里,人来人往不容易下手,我觉得葬仪屋的可能性更大。”
相川始拨通了安室的电话,劈头盖脸地问:“你能不能查一查,最近有没有葬仪屋丢失过尸体?”
“啊?”隔着电波,仿佛都能看到安室顶着大大的黑人问号,“你是在开玩笑吗?我还在忙着审犯人……”
“你还想不想抓怪物?”
“おのれ……”
相川始把手机拿远了一些,等到安室信说完那一连串的语气词,才听见一句:“我查完了告诉你。”
放下电话,剑崎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出了地图,“这座城市一共有两个大型葬仪屋。绫小路是临时逃走,也许还带着实验体,他走不远,我觉得这个更有可能。”
他指着地图上的某处,距离他和始遇见的厂房大概有五公里左右。
“快五点钟了。”剑崎看了一眼手机。
“现在就走吧。”相川始看了看天色,从安室家到那个葬仪屋并不是很近。
“能先吃饭么?”剑崎可怜巴巴地拉着相川始的衣摆,“反正那个绫小路也不会大白天偷尸体吧。”
“你在外面都不吃饭的吗?”相川始没好气地说,偏偏他对于剑崎这副模样不是很有抵抗力。
“没有钱。”剑崎坦白道,“而且……也饿不死。”
相川始顿时熄火了,退一步说:“时间有限,只能随便做点儿什么垫垫肚子。”
“好喂!”
起身去翻了一下安室的冰箱,里面只有一些工业速食品,新鲜蔬菜是想都不用想的。相川始翻来翻去,好不容易找到一盒意大利面,配上罐装番茄肉酱,也能凑合一顿。
一个人生活久了,加上久远前在“蓝花楹”的工作经历,相川始对于厨艺颇有心得。十分钟后,香喷喷热腾腾的意大利肉酱面大功告成。
“我开动了!”
剑崎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大口,然后竖起大拇指,口齿不清地说:“好吃!虽然没有虎太郎做得好……不过只要是始做的,真想每天都能吃到!”
虎太郎……真是个过于久远的名字呵,连带着相川始最不敢回首的时光,蓝花楹,栗原太太,天音,还有……剑崎一真。
他眯了眯眼,嘴上却很是傲娇:“谁要每天做给你吃。”
“嘿嘿,那我做给你吃也可以啊。”剑崎满足地笑,幸福得像个傻瓜。
“你?算了吧。我可不想每天都喝白粥。”相川始挖苦道。
他说的是刚认识剑崎那会儿,因为跟undead打架摔到了桥底下,被剑崎捡到小木屋里。之前的几次见面明明都是不欢而散,互不对盘,结果那次直接暴露了怪人的身份,剑崎却反而坦然地接纳了他。
或许剑崎一真就是有着这样的魔力,能够轻易地去相信别人,无论被欺骗或背叛过多少回。
“所以还是你做给我吃吧。”剑崎一味地笑,仿佛过往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那么的云淡风轻。
草草解决了晚饭,两人来到葬仪屋外,已经月上柳梢,这种不甚吉利的地方,晚上自然是没什么人的。他们蹲守在草丛里,静静等待。
“警察刚刚发了短信过来,说就是这一间葬仪屋,过去一个月丢失了十三具尸体。警方似乎怀疑是被偷去进行‘死灵结婚’了,因为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案件,但是尸体不是一般的赃物,被偷走后就会直接入土,很难追查下去,所以他们并没有在意。”
“以前应该不会出现一个月丢失这么多具尸体吧。”剑崎苦笑道,“除去被我们处理掉的和实验失败的,应该所剩无几了。”
相川始点头:“所以,我们今天很可能会等到他。希望他还没有进行过活人的融合实验,否则像天王路那样,就很难打败他了。”
“我想应该不会吧。”剑崎压低了声音,听起来有点模糊。
相川始奇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剑崎沉默了须臾,淡淡道:“应该很少有人愿意把自己变成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
这回轮到相川始沉默了。果然,说完全不在意是假的吧,没有谁愿意忍受数百年甚至更久的孤独,漫无目的地流浪,见证这世界上的每一处黑暗、悲哀和邪恶。
undead永生,可是不喝水也会口渴,受伤了也会流血,往心口戳上一刀也会痛得无以复加。不死生物,也就仅仅是不会死而已。
“最重要的是……”剑崎忽然侧过脸来,粲然一笑:“应该很少有人像我这么幸运。因为我有你。”
你是我的苦中作乐、否极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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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造undead是在一个半小时后出现的,从形态和移动速度上来看应该是使用了方片系的undead基因。相川始和剑崎一真相视一眼,果断追了上去。
半分钟后,扛着裹尸袋的人造undead被他们两人堵了个正着。
“三更半夜连死人都不放过,很不讲道德哦。”剑崎摸出变身器开始说教。
相川始冷声道:“别白费力气了。这只也是亚种,用死人融合而成的undead是没有自我意识的,只受他的主人控制。”
“那就没办法了。”
两人刚掏出卡牌,忽然远处传来子弹破空之声,正中undead的左肩。
“放下武器,你已经被包围了!”
这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相川始和剑崎都瞪大了眼睛,然后不约而同地揉了揉太阳穴——不用怀疑,来者正是安室信。
变身还是不变身,这是个问题。
安室信跑过来时,其实是抱着一种警察就普通市民于千钧一发的自豪感的,毕竟他意识到相川始不会无缘无故地问起丢尸体的事,肯定跟怪物有关,所以一下了班就赶紧跑过来救人。
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俩人看着他毫无感激之情?
不等他多想,undead丢掉裹尸袋,已经一脚踢了过来。这回安室早有防备,头戴防暴头盔,身穿防弹衣,骨节横生的腿擦着他的头盔面罩而过。他暗道一声好险,举手对着undead的左眼就是一枪。
“它没有痛觉,你这样是没用的!”剑崎扬声喝道,从背后锁住undead的脖子,又问:“说好的包围呢?就你一个人?”
安室信讪讪地缩了缩脖子:“算上你们俩,我们一共三个人?”
剑崎很有一种上去踹死他的冲动。
安室信想说些什么来挽回自己的形象,下一秒,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晃了晃身子,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
剑崎看着不知何时走到安室信身后的相川始——现在不是问题了。
“Change。”
“Turn Up。”
安室信发现自己好像做了个梦,梦里有上次的红色爱心灯,还有一只金光闪闪的长戟大兜虫。
剑崎和始联手,解决一只亚种undead是轻而易举。战后,剑崎捂着掌心汨汨流血的伤口,倒抽了一口冷气:“嘶,这只undead本事不怎么样,爪子是真的尖利。”
“受伤的人,也好意思嘲笑它本事不怎么样?”
相川始皱眉瞪了他一眼,掏出一张手帕,极尽轻柔地缠绕在他的伤口上,很快又被绿色的血液濡湿。
“我不能带你去医院。”始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你最好祈祷警察的家里有医疗箱。”
回到安室家里已经是凌晨了。
他们把安室信丢在床上,四处翻找了一下,果然没有发现什么医疗用品。好在相川始本来就没对他怀有什么希望,回来的路上在街边的药店买了纱布、消毒水等物。
undead的身体并不排斥人类的药物,在相川始的强烈要求下,剑崎乖乖吃掉了消炎药,然后盯着亮晶晶的狗狗眼开始撒娇:“始,我好饿呀。”
相川始翻了个白眼:“不是出门前才吃了东西?”
“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剑崎可怜兮兮地说。
相川始认命地扶额:“……顶多给你煮拉面。”
“我想吃咖喱味的。”
电煮锅的水沸腾得很快,相川始熟练地撕开调料包丢进去,咖喱的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正要放面饼时,一双有力的手臂突然环住了他的腰身,同样过低的体温交织在一起。
相川始道:“别闹。”
剑崎把下颌搁在相川始的肩窝里,笑音朦胧:“真好。”
“好什么。”
“我们已经在一起43个小时了。”
“说不定几分钟后我就会想要杀了你。”始慢慢地搅动着汤锅。
“你不会的。”剑崎低低而笑,“我们没有抓到绫小路,就说明还有其他undead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即便是一万多年前那场极限之战,也还是会有像Chalice和黑桃J那样合作战斗的情况吧?”
相川始凉凉说道:“抓不到绫小路也不算什么好事吧?”
“不要总是泼冷水啊。”剑崎有些沮丧,随即又道:“我饿了。”
“马上就可以吃了。”
“我等不及了。”
剑崎忽地扳过相川始的身体,顺手关掉电煮锅的开关,幽幽道:“还是先吃你好了。”
一个深沉的吻,跨越数百年的光阴。
剑崎和始之间,论起吻技也说不好是谁更差一点,虽然始并不在意这种事上分个高低,但剑崎坚信是因为undead的本能作祟,使得他无法收放自如掌握主动权。
undead是以战斗为生的怪物,即使是接吻的时候,唇齿之间的激烈碰撞也很容易演变成另外一场战斗,所以相川始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也很快调整好了状态,用一种不符合他性格的热切来回应剑崎的冲锋。
不同的气息杂糅在一起,以同样的频率呼出,是最真诚的剖白。
一吻终了,始轻喘着埋首在剑崎胸前,听着剑崎的心跳来帮助自己舒缓那些绷紧的神经。
电灯不知何时被按灭了,澄明的月光透过厨房小小的窗户照射进来,给两人身上披了一层白亮的纱。
“剑崎。”始轻声说,“今晚的月色很美。”
剑崎玩味一笑:“我也爱你。”
“这个时候应该说‘风也温柔’吧?”
“这个时候应该再吻你一次。”剑崎低首,再度吻上他暗紫色的唇。
-
-9.
第二天安室信捂着后脑勺醒来,只有剑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吃早餐。浑身酸痛加上片断性失忆让他茫然地坐了半天,才勉强下床,准备洗个脸清醒一下。
冷水唤醒了他的大脑,他记得昨天晚上好像是去抓怪物,但是刚放了两枪就被人打晕了……难道是有两个怪物吗?
他打着哈欠出了浴室,问道:“相川先生呢?”
“他出去买一点东西。”
“昨天我是……”
“怪物跑了,你被救了。”剑崎叼着面包片说,撒谎不打草稿。
“唉?跑了?怎么会……”
“以后也不会出现在这座城市了。”
“但是……也就是说怪物还活着?那不是还会有其他城市的人受害么?”
“那就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了。”剑崎的音色里似乎多了几分威严,冷沉道:“我和始会处理的。”
安室信愣愣地看着他:吃他的睡他的,还想挑战他作为警察的尊严么?
“这算什么?”安室颇为无语,“有那么多市民受伤,甚至出现了死者,结果你告诉我怪物跑了,我怎么跟警局和市民交待?”
“就当成都市未解之谜吧。否则你要向市民宣布这世上存在着打不死的怪物么?”剑崎淡淡道,“至于死者……消息放出去这么久,也没有听说有人去警局认尸吧?时间一长,就会慢慢沉寂下去,成为虚无缥缈的怪谈。”
剑崎轻描淡写的态度令安室信十分不爽:“那是一条人命!难道对你而言就那么轻如鸿毛么?”
“人命……”剑崎嘲讽地笑了笑,眸中一丝隐痛倏然而过,“总之,你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只能保证怪物不再出现而已。”
安室信哑口无言,转身忿忿地去拿自己的外套,结果一个不小心,口袋里的信封掉了出来,里面的照片散落一地。
“啊,忘记把这个贴上去了。”
“这是?”剑崎走过来问道,低头帮他一起捡。
“是那个死者的案发现场照片,我住院的时候送过来的,我都忘了。”安室干巴巴地说。
“真是惨烈啊,还毁了容。”剑崎拿着其中一张照片若有所思。
“是啊。说也奇怪,这个死者身上的伤和其他伤者的伤似乎不太一样,我也遇见过那个怪物,它有一个带锯齿的武器,跟那些伤者身上的是一致的。死了的这个好像是被它活生生踹死的,而且面部伤口更像利器留下的……难道怪物跟这个死者有什么深仇大恨?”
“谁知道呢?”剑崎不以为意,“不过,除了怪物,还有谁能做到在人的身体上留下这样重的冲击?”
安室信有些遗憾:“我还以为是谁杀了人然后伪装成是那怪物做的……你看,这张照片,还照到了地上有一个血字母,就好像是死者的临终遗言一样。”他指着剑崎手中的那张。
剑崎指尖一顿,忽而噗嗤一笑:“我看多半是血迹蹭到了那里,偶然形成的吧。”
“也对,毕竟‘J’也不是什么复杂的英文字母。”
剑崎把自己手中的几张照片递给安室信,他收起一沓照片,重新放回信封,自言自语道:“但愿真如你所说,怪物不会再出现……如果真能这样,这些照片也没什么用了。”
“有一些东西……应该成为永远的秘密。”剑崎沉声道,继而起身看了看窗外,阳光正好,可他却觉得背后一层层地泛着凉意。
“对了。”安室信好像想起了什么,“既然你说怪物不会再出现,那你和相川先生……”
“我们要走了。”剑崎诚恳地鞠了一躬,“多谢这几天的款待。”
虽然只认识了几天,而且多数时候安室信都处于有气没处撒的状态,但毕竟也受了他们两个不少帮助——安室信绝不相信怪物无缘无故会自己跑了。另外,剑崎还说他和相川始会继续处理怪物的事,那就姑且认为他们是什么“超自然怪物调查局”之类的吧。
总而言之安室信还是有一丢丢的感谢的,于是板着脸说:“你们要是真的能处理好怪物的事,不再让市民受害,就算是感激我了。”
“……我会的。”
“话说相川先生去买什么东西了,还不回来。”
剑崎平静道:“买摩托车。”
-
-10.
原来还留下了这种东西啊。
剑崎一真站在安室家楼下,手中捏着那张死者的照片,地上的血字“J”清晰可辨。
J。
Joker。
没想到绫小路临死之前还记得写下遗言,不愧是狡猾的人类啊。幸好没被始看见,否则说不准会被猜到什么的。
剑崎微微用力,将照片撕的粉碎,然后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没有说谎。三百五十年的流浪让他早已认清了一个事实:人类都是擅长遗忘的生物。这座城市每天都会有人死去,一个被毁了容、没有姓名来历的男人,他的死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何况,他是死于“怪物”之手,那个叫安室的警察也好,警察局也好,为了城市的稳定,都会不遗余力地掩盖真相。
再过一段日子,案子成了悬案,就没有人愿意再提起这件事。与之相关的一切,包括那些照片,都会湮灭在不知哪个角落。
滴滴。
有摩托车的笛声传来,剑崎抬起头,看到相川始遥遥而来。
于是他笑着招了招手。
人类是擅长遗忘,同时也潜藏着劣根性的生物。
成为undead的剑崎一真没能学会遗忘,却在漫长的孤独中打开了卑劣的潘多拉魔盒。
统治者在的时候,他必须选择流浪,远离始,远离作为人类时的一切。那真是一段昏天黑地的岁月。不能长时间地停留在某地,一次次见证着生老病死,从事着各种各样危险的工作来期待着死亡,然后又在劫后余生之时重新庆幸没有真的死去,否则就会违背自己成为undead的初衷。
彼时,他唯一的信念,就是相川始。
所幸三百年的流离之后,他终于迎来了幸运女神的眷顾。统治者和破坏者都被打倒了,终于和始见了面,虽然在那之后,undead的本能让他们只能一年一见。
他本以为,自己应该知足了的。
可是不行啊,已经见过阳光的人,如何能再次忍受黑暗?一年一见,会使他更为贪心,而贪心的后果就是罪恶的降临。
拯救人类的英雄,最终犯下了卑劣的罪行,只为了心中的私念:剑崎一真想要见到相川始,不必再承受可笑又可悲的undead本能。三百年,一年,都不好。想要三百六十五天,二十四小时,每一秒都能跟始在一起。
从皋月的研究所里找到一个像绫小路这样的人并不容易,他花费了很多年的时间,等到这样一个疯狂的研究员。
永生和力量,对于一个普通人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几乎不用剑崎多说什么,绫小路就在自己的身上做了实验,成为了人造undead的母体,然后利用尸体生产出更多的亚种。
果不其然,皋月联络了始,剑崎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杀死绫小路,让他成为众多被袭击者中可悲的一员。人造undead跟joker的战斗力本就不可同日而语,绫小路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
没有人知道绫小路已经死了,而亚种并没有完全被消灭,他和始有足够的理由同行,一直追踪着早已不存在的敌人。
这是剑崎一真的罪。
不知道几百年前的那场极限之战里,矗立在他和始之间的石板是否已经预测到了今日的一切?
剑崎看着始骑着摩托车停在自己身旁。
“希望它会比绀蓝黑桃更耐用一些。”剑崎仰起无懈可击的爽朗笑容,“我最惨的一次,是推着摩托车在沙漠里走了两个月。”
“那这一次我可以跟你换着推。”始拍了拍崭新的摩托车,“我可是花了三个月的稿费,买了店里最贵的一辆车。”
剑崎飞身上车,搂住始的腰大笑:“始,啊不,boss,我已经准备好被你包养了!”
相川始会心一笑,加大油门绝尘而去。
剑崎眨了眨眼,一滴泪飞速地消散在呼啸而过的风中:也许终有一日我会洗心革面,放弃这种疯狂的罪念,但在那之前,请让我们将生命纠缠在一起,永不背弃。
*尾声*
此后余生,安室信再没见过相川始和剑崎一真。
如同剑崎一真所说的那样,袭击事件再没发生过,渐渐的,也为所有人忘却。只是在街头巷尾的传言中,偶然听闻远方的某座城市也出现了同样的事件,据说,还出现了“怪物”。
但,传言就只是传言,就像他心底里怀疑相川始和剑崎一真也是怪物一样,永不能被证实。毕竟,他认识他们也没几天,短暂得好像是一场梦境。
梦境里有张牙舞爪的怪物,面无表情的风衣男,人前人后两幅面孔的大金毛,还有金光闪闪的长戟大兜虫和美少女的红色爱心灯。
❤️祝平成牛郎织女七夕快乐❤️